我敢做: 月到中秋人情濃

我敢做 : 月到中秋人情濃

無論時光怎變,又或者你覺得有多老套,在這個中秋佳節,大部分人都會一家人聚首一堂吃團圓飯,又或者與心愛的人,賞花燈、吃月餅。因為我們中國人始終相信,人與月,應該兩團圓。

當然亦有例外,好像做月餅及花燈的師傅,每逢到了中秋節,為了生計,總是忙得不可開交,當別人在吃甜美的月餅、玩別致的花燈時,他們卻做得汗流浹背。

國寶級花燈師傅梁有錦與月餅師傅羅有昌,多年來都默默為別人的快樂耕耘,雖然鮮能在中秋節享有天倫之樂,但卻感受到別人帶來的喜悅。

整紙紮唔係下三流

無論70年前或現在,人們對紮作師傅的印象都沒有改變過︰過時過節幫人紮花燈或者紮冥鏹祭品。總之就是冇出息冇前途的「下三流」工作。其實這種想法,大錯特錯。

我18歲跟隨中國紙紮名師吳棠學藝,廿多歲在香港開辦自己的紮作公司「生和隆」,由於我的紮作功夫好,所以很快便薄有名氣。

李嘉誠娶新抱,會場花燈由我親手整;李寶椿以往大時大節都會親自落訂花燈。香港理工大學教授都是我的「徒弟」、我紮的花燈入了健力士世界紀錄、又入了香港博物館,現在要我「出山」紮一個小小楊桃燈,就要一千元……還有誰敢說,花燈紮作,是「下三流」工作?

我做了72年紮作,成功竅門講不上,不過我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。由學師第一日起,我就每日不斷紮、紮、紮,小型花燈如「楊桃」、「剝皮橙」、「宮燈」等就有十數款,再加上冥鏹紮作、舞師用的獅頭、以至幾層樓高的花燈,加埋有數百種不同製法。

當時的師傅不會主動教授,我們都是從旁偷師,放工後很多師傅都會「嫖、賭、飲、吹」,但我就用這段時間練習、研究,不經不覺技術就超越了很多師傅。

試過一次有電視台找我幫手,說他們需要一些年青的紮作師傅做訪問,可是找遍全行,竟然沒有年青師傅肯上鏡,他們都說做紙紮很低賤,不想給人看到。

唉,連自己都看不起本行,又怎可能叫他人看得起?亦有很多一入行就要學冥鏹紮作,因為這些「死人錢」最好賺。我經過了好幾代人,卻是一代比一代迷失、一代比一代急功近利,我看了很心痛。
這些年來,我最開心的,就是我所做過的花燈(逾十萬個)能帶給人們無限歡樂。「錦叔,你盞花燈好靚喎!」一句讚美說話,勝過無數金錢與虛名。我唯一的遺憾,就是多年佳節都忙得交關,未能與自己家庭過節樂天倫。

今年中秋(9月28日星期二),我的兩個兒子及三個女兒已訂了酒席,加上我的孫兒,三代同堂十幾人閒話家常。等了數十年,今次應該輪到我嘗嘗「人月兩團圓」的滋味了。